这边齐磊缓缓地挂断电话,揉了揉耳朵。
抬头就见八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屋里静得吓人。
齐磊见状,一梗脖子,“看啥?是不是又帅了?”
“切~~?”唐小奕和吴小贱一甩膀子,“要点脸吧,挺贵的!”
大人们可没心思听他胡扯,郭丽华试探道:“谁啊?”
齐磊,“同学。”
郭丽华,“女同学?”
齐磊无语,“妈,你接的电话,是不是女同学还用问吗?”
”咳咳。”郭丽华清了清嗓子,“妈的意思是,女同学咋这么关心你呢?刚查完分,电话就来了?”
“还有,我听什么...少年报?少年报咋了?”
齐磊不想再说作文的事,怕今天惊喜太多,老妈适应不了。
敷衍道:“之前我管她借少年报来着。”
说完,逃似的跑了。
而六个家长却没停下来的意思,郭丽华有点手足无措,越想越不对劲儿。
见三小只已经回屋,才和众人道:“石头不会谈朋友了吧?”
语气之中有点慌张,而齐国君一听,也是皱紧了眉头。
“不能不能!石头不可能早恋的。”
早恋这个词,在这个年代等同于十恶不赦,家长畏之如虎。
你看看隔壁杨金伟就知道了,那危害,老大了!
所有人的好心情却是因为一通电话,而沉了下来。
唯独董秀华,她离电话最近,此时看着来电显示心生疑窦。
”这个号码...怎么有点熟悉呢?”
……
———
下午,郭丽华果然准备了一大桌子菜。
可惜,三兄弟四点一过准时跑路,却是又没抓到人影儿。
气的三对家长跳脚,郭丽华回想了一下齐磊最近的行踪,天天晚上不着家,更加确信他应该是早恋了。
只是还没有实证,也不好发难,还得暗中观察一段时间。
第二天周一,家长们照常上班,九点多的时候,三兄弟也出门了。
今天是返校日,也是初三学年最后一次走进校门。
很多同学,今天离开,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回来。
哥仨的家离二中不远,出了胡同就是交通局,过一条马路,再穿过开发区,就是二中。
也就十分钟的路程,所以三人就没骑车,腿着去学校。
路上,唐小奕和吴小贱都在谈论昨天出分的事儿。
唐小奕说他差一点就没忍住,把哥仨的牛逼壮举向老唐坦白。特想看老唐惊掉下巴,最好再眼含热泪的表情。
吴小贱也附和,昨天他被骂的最惨,也有冲动将吴爹一军。
“老吴那个抠门的性子啊,没治了!不就花他点钱吗?看把他心疼的?哥还不用他呢!”
攥着齐磊的胳膊,“石头哥,能不能扬眉吐气,在老吴那扳回一程,就全靠你了!”
“你得本着少吃饭,多干活的精神,做人民的好长工啊!”
“滚!”齐磊笑骂,还真把自己当地主老财了?
一路说说笑笑,眨眼进了学校。
唐小奕和吴小贱在二班,齐磊在五班,三人各自分开。
临走前,齐磊贱贱地提醒了一句,“别忘了,赌约哦!”
“!!!”
“!!!”
本来挺嘚瑟的二人瞬间石化,整个人都不好了。
……
从进校门开始,就有无数记忆涌上心头。
比如,右边杨树林,挨着树林的老教室,那是齐磊初一初二呆了两年的地方。
冬天没有暖气,还要生炉子。
男生们都抢着干这份工作,就为把教室的钥匙攥在手里,上课时还能明正言顺地照看炉子,在教室走动。
西边这一排第二间教室,天花板上有一个鞋印。那是初一的夏天,齐磊在操场上踩了一脚泥,进屋就是一个高踢腿,结果,鞋粘顶棚上了。
再比如,大操场。晴天一脚土,雨天一脚泥。
齐磊在那里拿过1500米跑的第一,也踢过一中校队8:0。
还曾经因为欺负同桌,被她的一群小姐妹追的满操场跑。
操场对面,也就是东墙边,从右到左依次是:炮楼、军事禁区和光明顶。
分别是男厕所、住校生寝室和女厕所。
然后,还有篮球场.、柳树夹道的校园主路,主路旁贯穿东西的主楼。
齐磊记得,主楼后面是一排茂密的丁香树,那是高年级学生的“冒烟儿”的聚集地,也是懵懂小男生小女生偷偷牵手的隐秘花园。
丁香花很香,丁香叶…很苦。
同样,在主楼后的锅炉房和水房有个看守大爷,比宿管大妈还要凶悍,每次去打水都要看他的脸色。
他还记得,冬天的大操场是白茫茫的一片,每到晚自习,绰号“老吊车”的教导处主任,就会裹着军大衣,背着手在操场上乱逛。
看到烟头的火光,或者行迹可疑的男生女生,立马就要冲上去抓个现行。
唯一有些遗憾的是,这座承载了几乎所有学生时代美好的校园,他只呆了三年。
高中时代,曾经习以为常的二中,却成了遥不可及的存在。
如果没记错,前世的这个返校日,就是齐磊最后一次踏进二中的大门。
此后二十多年,一次都没有回来过。
一进教室,尽是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有的齐磊还记得,有的却已经叫不上名字了。
至于自己原来的座位,更不用找,想不起来了。
随便找了个相熟的同学身边坐下,相互聊着成绩,暑假的安排,还有自己可能的去向。
渐渐的,齐磊发现今天的氛围有些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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