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彻望着白夏,她落水后的湿发半干,披在双肩,脸颊很红,大眼睛瞄了他一眼,好像有些不满意,有点气鼓鼓又不敢直接发作的样子。
这种冷幽默对周彻来说没笑点,他脸色冷淡,林诚和司机便不敢再笑。
车里安静下来,白夏还是觉得很冷。周彻见她几次拢紧披肩,终于还是把西装脱下给了她:“穿上。”
“谢谢。”白夏倒是有些受宠若惊。
她裹紧西装,外套很暖和,有周彻的体温。
他们不再交谈了,车厢里便很安静。白夏低头拿出手机打发时间,新手机上没安装什么游戏,她打开微信小程序玩起切水果。
怕游戏声音太大,她特意调小了一些,没有全调成静音,对她来说玩游戏没声音就像炒菜不放盐一样,会没有滋味。
于是,车厢里的安静全被白夏切水果的声音填满。
周彻低头看着她,女生细长的手指在屏幕前划来划去,动作飞快,一个个菠萝橙子西瓜全被她的手指大刀切得汁水飞溅。
他几年前还玩游戏,但现在从没再碰过这些东西,他就这样一直看着白夏玩,几个回合后,白夏手指越划越慢,最后干脆没再动,后脑勺也渐渐靠了下来。
周彻这才见她闭上眼睛,似乎睡着了。手机游戏声还在响,周彻从白夏手上拿过手机摁灭了屏幕。
回到周家,林诚过来给周彻开车门,他下车后白夏还是没反应。
周彻脚步停顿下来,林诚知道他的意思,打开白夏那边的车门喊道:“太太,到家了。”白夏没有反应,他又喊了两声,回头请示周彻。
周彻上前扶了扶白夏肩膀:“白夏。”
白夏这才睁开眼睛:“到了……”她走下车,被迎面的冷风吹得打了个哆嗦。
两人一前一后走上楼,白夏的喷嚏连着打了好几个,管家沈萍在后面问他们还吃不吃东西,白夏没作声,周彻说“给太太倒杯热水”。
他和林诚回了书房,白夏回了她那间房。
白夏重新洗了个热水澡,出来后才发觉自己脸颊痒得有些不正常,她照了照镜子,脸颊两处都是红通通的,她没敢用手指抓,躺到床上后也感觉身体有些不舒服。
眯了一会儿她才想起来手机不在身边,应该是刚才忘在车上了。
白夏下楼去找司机,取到手机时正好望见她赵淑芳拨来的电话,她望着手机上的“妈”停顿了几秒钟,按下接听。
“小夏,睡了吗?”
“有事吗?”
“你在华城还好吗,你奶奶怎么样?”
白夏跟周彻这件事是保密的,她没告诉过家里人,包括上次拿到林诚支付的第一笔费用将瘫痪的奶奶安顿在养老院时也没有告诉过奶奶。赵淑芳以为她还在之前打工的华城上班,说:“你弟弟生病了,重感冒烧成肺炎,真恼火,可愁死我了……”
“你带他看病啊。”白夏说,“我明天上班,我先睡了。”
“等一下,你再打点钱过来。”
电话那头说得理直气壮。
白夏站在楼下的曲廊里,夜风贯穿吹来,她穿着睡衣睡裤,冷得又打了个喷嚏,这才感觉鼻子好像堵住了,似乎有感冒的征兆。
她沉默了好久,忽然冷冷一笑:“妈,我就是个给你和陈振宇掏钱的机器是吧?”当初不让她上学的是赵淑芳,瞒着她悄悄帮她休学的也是赵淑芳,这两年想方设法想掏空她工资的还是这个妈妈,她是赵淑芳捡回来的女儿吗?
想到这些辛酸处,白夏似乎没有从前那种难受,现在已经麻木得习惯了。
“那天我带走奶奶时就说过了,这两年我的工资我算过,我给你打过七万。房子虽然是违建房,政府拆完也补偿了些费用给你吧?奶奶我负责,不要你承担,你和陈振宇的生活我就没办法再管了。”
“小夏啊,我是你妈妈,振宇是你弟弟,你怎么能这么跟你妈说话……”
白夏听着赵淑芳在手机里又上演起亲情和苦肉计,她听着听着便觉得好笑。
握着手机站在回廊的风口里,她打断:“我一个月工资有多少你清楚,在华城照顾完奶奶有多吃力你也清楚,你是不是要我跟男人睡觉去挣钱啊?你不是给我弄过精神疾病证明吗?我没钱!你再这样逼我我就告诉公司我有精神病,看哪家公司还敢要我!”
她挂了电话。
紧紧握着手机,心里的火气和一股说不出的难受还是撕扯着她。她吸了口夜里发凉的空气,转身走向大门,脸颊还是很痒,她狠狠抓了几下。
进屋后,林诚从楼梯上下来,跟她打着招呼。白夏埋头冲上楼,头也不抬。
她在过道口撞上周彻,他还没有换衣服,穿着合身的衬衫,身材绷得完美。她抬起头,心里烦着这双腿太长,视线都要穿越几秒钟才能落在他脸上。
周彻脸色微微有些变化:“脸怎么了?”
“痒得难受。”白夏说完,眼眶里涌起一股热热的气息。
周彻望了她一会儿:“坐到沙发上去,我打电话叫医生。”
“不用了。”
“坐过去。”他话里带着命令。
白夏瞪了他一眼,人在屋檐下,她只能埋着头坐到了客厅沙发上。
周彻叫佣人请医生,回了房间去洗澡,他洗漱很快,出来时穿着睡袍,坐到了她对面。
睡袍只到他膝盖下,露出健壮的两条小腿,白夏埋头打开手机玩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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